《平園相學》之心相篇

《平園相學》之心相篇

心者貌之根,審心而善惡自見;行者心之表,觀行而禍福可知。心不公正,怎能發達?行多反覆,詭譎雖防。垂首低言,定屬奸貪。披肝露膽,決為英傑。心相氣平,可卜孫榮兼子貴;才偏性拗,不遭大禍必奇窮。轉眼無情,兒孫累重。時談舊念,富貴期頤。重富欺貧,焉可托妻寄子;敬老慈幼,必能裕後光前。輕出違言,壽數易折;好思小怨,功名難成。小富貴易盈,前程有限;大富大貴不動,獲福無疆。欺蔽陰私,縱有榮華享不久;廉明端直,雖無子息名可稱。開口說輕生,臨大節決然規避;遇人稱知己,即深交究竟平常。

《平園相學》之心相篇

處大事不辭勞怨,堪為棟樑之才;遇小故輒避嫌疑,豈是心腹之寄?乖戾難堪,難免喪身還害子;謙和自律,必定得祿更延年。迷花戀酒,閨中妻妾參商;利已損人,膝下兒孫悖逆。賤賣田園,決生敗子;尊崇師傳,定產賢郎。說話尖酸刻薄,既貧賤又損壽元;語言木訥優容,享安康且獲厚報。患難中能守者,當勝柱石任;安樂中若忘者,必登青雲之路。鄙吝節儉,原有大富小康之別,宜觀其量;奢侈靡麗,豈無奇士浪子之分,必視其才。弗以見小為守成,極易惹禍破家;莫忍惜福為慳吝,僅可輕財仗義。

遇急事而不急,大器晚成;能見機而無誤,明哲早發。多才吝教,己無成人亦無成;見過隱規,身可托家亦可托。知足與自滿不同,一則謙而獲福,一則矜而受災;大智與狂才自別,一則實而有成,一則妄而多敗。忮求念勝,圓名利到底遜人;側隱心多,遇艱難中途獲救。不分德怨,料難遐年;較量錙銖,豈能大受。過剛者圓謀易就,災傷豈保全無;太柔者作事。

難成,平福亦能安受。樂處生愁,一生辛苦;怒時反笑,至老奸邪。好矜己善,弗再望乎功名;樂談人非,最易傷其性命。責人重而責己輕,毋與同謀共事;功歸人而過歸己,僅堪救患扶災。知德厚,任情激搏必凶亡。易變臉,薄福之人奚較;耐久朋,能容之士可宗。好與人爭,滋培淺而前途無望;必求自反,蓄積厚而晚境必豐。少年飛揚浮動,三二難過;壯歲冒昧昏迷,四九逢沖。喜怒不擇重輕,百事無成;笑罵不審是非,知交斷絕。濟急拯危,或有時乎貧乏,天必福矣;解紛排難,恐亦涉乎囹圍,神必佑之。凍餓休怨根淺,造惡必定壽短。不由運數,獲罪於天。

甘受人欺,有子自然大發;常思退步,一身終得安閒。得失不警其神,非富亦須大貴,壽更可知;尤樂不形於色,成名還立大功,譽亦隨之。有事失措張惶,局度褊狹;有難怡然安穩,膽識寬宏。處物存心,終身尤吉;累仁積德,五世其昌。人事可憑,天道不爽。如何餐刀飲劍,君子剛愎自用,小人行險僥倖;如何投河自縊,男人才短蹈危,女人氣盛見逼。如何短折天亡,出薄言,做薄事,存薄心,種種皆薄;如何凶災惡死,多陰毒,積陰私,有陰行,事事皆陰。如何暴疾而歿,縱慾奢情;如何毒瘡而死,肥甘脂膩。如何老後無嗣,性情狐僻;如何盛年喪子,心地欺瞞。如何多遭厄難,刻薄為懷;如何時犯官刑,強祟作膽。

若論婦人,先須靜默,從來淑女,首重德行。有威嚴,當獲至尊之榮;少修飾,能掌萬金之重。多言好勝,即或有嗣必傷身;盡孝兼慈,不持助夫還旺子。貧苦中毫無怨詈,合室騰歡;富貴時常惜衣糧,滿堂榮慶。奴婢成群,定是寬宏待下;資財盈篋,當為勤儉治家。悍婦多因性妙,老後無歸;奸婆必屬情乖,少年浪走。為甚欺夫?顯然淫行;緣何無子?暗裡傷人。合觀前論,屢試無差;勉教後來,尤期善變。總之,知善而守,錦上添花,見惡弗為,禍轉為福。

相士之自律

一、勤學

求學為人人所必需,而相學家尤不可少。緣相學實孔門心性之學,亦即泰西之所謂哲學,大之關係政治,小之關係倫常,若不深究其理,何能探得其源?舉凡徒為餬口,漫為肆應,投其所好,取快一時者,君子憂之,學者恥之。是必多讀古今中外之相書,不襲術士窮通休咎之粗跡,既抉性情心術之微,且探疾病生死之奧,精華已得,識量自宏。且經、史、子、集、醫、法、理、哲,以及人種學、性慾學、解剖學、心理學等,凡與相學有關者,均須分別選讀,既增學問,又益心身,用之行道,則吉凶瞭然,談吐不俗;用之律己,則行藏合理,人格自高。萬不可徒相皮毛,致蹈術士之名而已。

二、敦品

孔子曰:“非禮勿視,非禮勿聽,非禮勿言,非禮勿動。”凡此四者,可以表示人之心術邪正,品行愚賢也。若不於此注意,徒於權勢是尚,或則貧財,或則好色,見有權者則阿諛之,有財者則逢迎之,有色者則輕戲之,於是相學之本能遂失,而人格掃地矣。必也以視、聽、言、動為本,絕不顧及裝飾,審其形態,察其神色。直進忠實之言,不作非分之想。如見其為失業者,則談向機營謀,切勿因循坐誤;見紈絝者,則談創業艱難,俾得保守舊產。相政界則談職務神聖,上下不欺。如楊某所謂男兒欲繪凌煙閣,第一功名不愛錢之類。相法界則談虛心審聽,勿逞意氣,如歐陽修所謂求其生而不得,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之類。相軍界則談身先士卒,捍衛國家,如馬某所謂效命疆場,男兒專事之類。敦己之品,以全人之美,兩得其益,何樂不為。幸吾人勿忽。

三、戒貪

相學與相術,原有深淺之分,一則研究原理,以求宏道;一則記誦歌訣,以資餬口。宗旨雖不一致,而其不可貪也則同。緣相學者易貪名,相術者必貪利,貪名則不實,貪利則不忠,故均非戒之不可。扁鵲有云:“病有六不治:驕恣不論理,一不治也。輕身重財,二不治也。衣食不能適,三不治也。陰陽並藏氣不定,四不治也。形瘦不能服藥,五不治也。信巫不信醫,六不治也。”編者仿其例曰:相者亦應有六不談:恃勢少禮,一不淡也。重財輕道,二不談也。謀為不正,立意欺哄,三不談也。言語不誠,漫存嘗試,四不談也。酒色之後,元氣未復,五不談也。人多口雜,自己有事,六不談也。”若不明此義,來者即談,則不可與言而與之言,臨財苟得之誚,當不能免。

四、濟貧

凡人境遇不佳及失意之時,每易請其推命談相,蓋其意原有所希冀,而先得其慰藉也,故相者於此等人及其貧困不堪者,談相固宜璧謝酬資,且其立言務須得體。如謂大富大貴,或歸天定,而小康小榮,當由人造,苟能堅苦精勤,努力上進,目前雖不大佳,而人定確能勝天,再加某部好相以助之,自不難於發達。縱全部真無好相,亦不可直率說明,斷其希望。此非欺人也,蓋不如是,不足以保其生命也。語云“一言興邦,一言喪邦”,言之關係,不其大乎?吾人不能以金錢濟貧,已屬慚愧無地,豈可吝惜區區之智識,而不與之一言耶?

五、節義

宋弘曰:“貧賤之交不可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。”先哲云:“富不易妻。”此皆以節義勉人也。今之人往往稍一得意,輒有屏妻寵妾之行為,不義孰甚焉。凡為此等人談相,當以婉詞勸之,使其琴瑟調和,以免家庭發生惡感。此相者應當如是,似難於晚近求之。吾老友熊君之二子保頤,系留歐某科博士也,向與其妻不睦,一日請某相士談相,某相士慨然曰:“君能與元配和睦,則他日發達,即未可限量。”保頤固熱心功名者也,果如相土言,大改前非,乃不數年而青雲直上,供職某院,且連舉二子。某相士之有益熊氏,固非淺鮮,而保頤之崇尚節義,亦足與某相士同堪欽佩雲耳。雅願世之相家,務以節義勉人,裨益社會,金錢其未矣哉。

六、器量

器量之關係大矣。古之君子,與天地合其德,與日月合其明,與四時合其序,與鬼神合其吉凶,包涵萬物,無所不容二故“富貴不能淫,貧賤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”。若器如斗箕,量如棲棬,一事拂意,即掉筆頭之惡;一言不順,即逞舌上之鋒;貧窮族戚,不能接以禮;孤老弱小,不能加以恤。僕役小過,任意苛責;家人偶失,隨爾變色;悻悻然小人哉!如此之人,與人談相,偶爾談中,輒引為榮,稍獲微利,高興不已,欲其相之精深,安可得乎?必也寬豁心胸,守忠行恕,態度雍容,言和氣平,勸善於不覺,彌惡於無形,談者諄諄,聽者欣欣,各適其性,同歸於正,斯為美矣,庶足稱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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