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碎十年

《夢碎十年》

一

夜已深，窗外的雨還在下。

雨點打在玻璃上，發出細密的聲響。我坐在書桌前，盯著桌上那盞昏黃的檯燈，手中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，卻寫不出一個字。

十年了。

我伸手拉開抽屜，裡面躺著一封泛黃的信。信封上的字跡已經模糊，卻依然能看出"李明"兩個字。那是十年前他寫給我的最後一封信。

二

2008年的夏天，我還在北京讀研究生。那天下午，我抱著書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，突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。

"小雨！"

我回過頭，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朝我跑來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，他的笑容比陽光還要明亮。

"我是李明，文學院的。"他喘著氣說，"我在圖書館見過你好幾次，今天終於鼓起勇氣來認識你。"

就這樣，我們相識了。

三

李明是個詩人。他總說要在三十歲之前出版自己的詩集，成為中國最年輕的詩人。每次他說起這個夢想，眼睛都會發亮。

"小雨，你知道嗎？我要寫出一本讓人讀著就會流淚的詩集。"他常常這樣對我說。

那時候，我們經常在圖書館待到很晚。他寫詩，我看書。有時候他會突然抬起頭，給我念他剛寫好的詩句。那些詩句像月光一樣溫柔，又像火焰一樣熾熱。

四

畢業那年，他決定去南方發展。我們約定好，等他出版第一本詩集就結婚。

"等我。"在火車站，他緊緊抱著我說。

起初，他還會經常給我寫信，告訴我他的近況。他說他在一家雜誌社工作，業餘時間都在寫詩。但漸漸地，信越來越少，最後只剩下那封告別信。

"小雨，對不起。我放棄了。詩歌養不活我，我得為生活低頭了。"

五

我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雨還在下，遠處的霓虹燈在雨中模糊成一片。

窗玻璃上映出我的臉，眼角已經有了細紋。十年過去了，我成了一名大學老師，過著平靜的生活。而他，聽說在南方開了家廣告公司，生意做得不錯。

我輕輕嘆了口氣，把信放回抽屜。有些夢，終究敵不過現實。但那些年在圖書館的時光，那些月光般的詩句，永遠留在了記憶里。

雨聲中，我仿佛又聽到他在念詩：

"我們的青春像一場大雨 來得突然 去得匆忙 只留下一地的潮濕 和永遠晾不乾的 回憶"

（全文完）